宗⽩华(1897—1986),⽆疑是现代中国重要的美学思想家之⼀。置⾝在21世纪初的今天,如何重新考察宗⽩华的美学探索呢?我个⼈感到,他对中国⽂化精神及其象征物的美学思索具有⼀种特殊的重要意义。⾸先,所谓“⽂化精神”,就是⼀种独⽴⽂化的个性,也就是特定民族符号⾏为及其作品中体现的该民族⽣活⽅式的独特个性。
在宗⽩华的著述中,“⽓韵”、“意境”、“晋⼈之美”以及“同情”,这⼏个重要概念从他诗⼀般的⽂字中浮现出来,呈现了他从艺术经验、艺术境界、个体⼈格和道德状态等层⾯上建构⽂化精神的思想取向,这些概念成为他展开⽂化精神建构的⼏个重要节点。这⼏个节点概念在宗⽩华的著作中呈现出互相交叉、彼此映射的关系:“⽓韵”与“意境”属于基础范畴,但⼆者又互相贯通,“⽓韵”寓于“意境”并通过“意境”呈现出来;“意境”与“⼈格”是互为隐喻、彼此强化的范畴,“意境” 表现“⼈格”,“⼈格”涵养“意境”;“同情”是贯穿于宗⽩华的美学思考的基本精神;“节奏”是“⽓韵”、“意境”、“⼈格”和“同情”的深层意蕴。
在宗⽩华的美学思想织体中,“节奏”具有特殊的理论地位和思想价值。第⼀,“节奏”,即“⽣⽣⽽有条理”的动⼒结构。在宗⽩华看来,他就是中国⽂化精神的基本象征。第⼆,“节奏”在现代中国的⽂化语境中普遍流布。20世纪初的⼏⼗年间,“节奏”这个词语颇受中国知识分⼦的青睐,他们频繁地⽤它来表达对于⽂学、美学的思考。宗⽩华置⾝于现代⽂化语境中。现代中国的诗⼈、⽂⼈与学⼈有关“节奏”的思考,见证着⼀个时代的风云际遇,构成了宗⽩华美学探索的宏⼤⽂化语境。⽽且,宗⽩华的美学在相当程度上整合了同时代⼈的思想成果,并予以理论上的提升,⽽建构了⼀套独具特⾊的理论体系。第三,“节奏”体现在往返回旋的审美观照、时间化的审美空间和⾳乐化的意义世界,这三个⽅⾯都贯穿着“节奏”,故宗⽩华以“节奏”为中⼼建构出了中国⽂化精神的基本象征物。反过来也可以说,通过以“节奏”为中国⽂化精神的基本象征物,宗⽩华完成了⼀次对中国⽂化精神的审美建构。第四,“节奏”是宗⽩华给中国现代美学传统增添的新质与异质,⽽且他所重新发现的中国艺术空间感的确能够显⽰中国⽂化精神在世界⽂化之林的特异个性。所以,我们就有⾜够的理由把他的美学称为“节奏”论美学。